毋庸赘述,关于女性生活图景的研究实质上是对女性权力和地位的研究。此类成果在现代性理论中可谓比比皆是,然其大都囿于二元对立的研究范式,衍生出一种围绕男女两性“主体与客体、中心与边缘、理性与感性、果敢与优柔、强悍与懦弱、公共事务与家庭琐碎”的宏大批判话语图式。对此,人本主义理论曾试图弥合或规避这种二元对立图式,但其话语中大写的“人”字直接掩盖了男女之间的差别,暗中支持了男性对女性的统治。人本主义话语假设了一种作为人类构成要素的普遍本质,并将在社会历史环境中形成的男性特征与活动(如理性、生产、权力意志等)推崇为人类的本质。在这种现代话语中,男人是人的典范,而妇女则是另外的一种东西,一种附属的性别道格拉斯·凯尔纳等:《后现代理论——批判性的质疑》,张志斌译,中央编译出版社,2004,第268页。。借此,许多女权主义者宣称,她们将代表作为整体的“妇女”和“妇女”本身讲话。如此宣称,似乎意味着存在某种本质的“妇女”,她们拿来当作“妇女”这种同一性的东西,却排除了大量的妇女,即除了实际的少数妇女以外,排除了所有其他的妇女冯俊等:《后现代主义哲学讲演录》,商务印书馆,2005。,包括身处边缘角落的、社会底层、少数族群与有色、残疾、丧偶妇女等。由此可见,现代性理论对女性权力和地位的论述存在某些缺憾。一方面,它将女性视为一个群体,研究倾向游离于日常生活世界之外的宏大叙事,缺乏生活图景中的个体生命故事,尤其缺乏被男性主导的科学、理性、政治、市场和金钱话语所淹没的女性声音;另一方面,它过多地强调横向的男女两性对立,而忽略了纵向的社会分层维度,事实上,处于不同社会阶层的男女,其权力与地位是不尽相同的,而处于同一阶层的男女,其权力和地位也并非完全对立,有时是相互依存、彼此套嵌的。假使社会阶层总是存在的,处于底层社会的男女受到的宰制是相近的,假使男权统治是存在的,底层社会女性受到的压迫更甚于底层男性,无论如何,底层社会丧偶女性应成为我们多加关注的群体,这也是后现代女性主义理论的关怀指向。